清者自轻

今天也是一条想要翻身的咸鱼!

在这个智商过剩的时代,走心是唯一技巧。

【宽辛】故梦

* 主要篇幅为元元视角,我大概写了一个宽吹元元😂

* 有私设,OOC属于我,美好属于他们

八岁的时候,我有了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名字,那是哥哥帮我取的。彼时的景象光影都被时间模糊不清了,只微微泛黄的人物剪影,我记得哥哥不嫌弃衣衫褴褛的我,温柔地摸着我的头,问我的名字。我从未听过母亲叫我的大名,只得告诉他我娘每次都叫我元元,我想了想又补充道,“我常听到别人唤我娘辛娘。”

“若按年龄排,你算次子,那你叫元仲辛好不好?”

元、仲、辛,我低声咀嚼,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我从伶仃孤苦到有了依靠、有了软肋,只是觉得这三个字念起来很好听,就应下了。

从此,我便有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哥哥,他说:

“以后,我保护你。”

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温软的话了,自从母亲离世,我便跟着老贼生活,他见我耳聪目明,便教我赌术,教我技艺。他虽对我多番照顾,但心思细腻上总归差了些,出口之言也多是戏谑玩笑的俏皮话。自母亲走后,除了一位素昧平生的小公子,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不需要仔细揣摩体悟便可感知到的温暖。

我的母亲是个温婉而坚毅的女子。独自扶养孩子总是艰辛的,更何况在那些迂腐的人们眼中这是如此的令人不齿,所以我们没什么亲近的邻居,还要忍受他们在她完成浣洗和纺织工作时的冷嘲热讽。

她的身体一直不好,我常会溜进药铺偷一些可以用得上的药材的边角料,可是她还是没能撑过我五岁那年的寒冬。那天早上我用我攒了好久的碎银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,我兴冲冲地想展示给她,可是她再也听不到我说话了。我颤巍巍地想将馒头塞到她手里,却发现她的手指已经僵硬得任我怎么掰都无法移动了。我后知后觉地感到馒头灼人的温度,嘴角流过咸涩冰凉的液体,刹那间,无尽的空虚和委屈打碎了我所有的理智,只剩下哭泣这一个本能。

等我哭晕了又冻醒过来,我才慢慢意识到,那个冬夜里会帮我取暖,夏日中会为我驱蚊的温柔身影,再也不会出现了。

母亲是要下葬的,当时的我只是模模糊糊的觉得我要找一家店铺,那里有能让母亲安睡的大盒子,但我实在不知道地方,之好握着全部的积蓄在街上到处乱走。

暖融的夕阳景致总是留给富人观赏的,我就在这繁华街道,却犹如置身幽林深谷。浑浑噩噩间,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男孩,明明自己也没掌握好平衡还想去扶我,结果就是我们俩摔作一团。我怕因弄脏他的衣服而被罚,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跑,歪歪斜斜向前时,隐约听到他问:“请问你是不是需要帮忙?”我没敢回头,只怕这温暖清澈的声音是我太过无助而产生的妄想。

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家棺材铺,却因钱不够而被赶了出来。我不想回家,亦害怕回家,或许那个早已没了烟火气的地方也不能再被称作家了。迷茫的蹲在铺子门口,看着橘色的天空一点一点暗下来,正如我内心的光,也渐渐消弭。

母亲,我好累,我想去找你了。我将头埋在膝间,迷迷糊糊地想着。突然有一道声音从我头顶传来,“请问这是你遗落的吗?”

我猛地抬头,却因适应了太久的黑暗而被柔和的天光刺痛了眼。许是察觉了我的窘境,他微微移了移身子,帮我挡住了刺眼的光。我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,只是莫名觉得他眉清目秀,如阳春三月里最柔和的风,清风徐来时最挺拔的竹。他向我伸出手,手心静静躺着一颗狼牙——母亲留给我的狼牙,想是我撞了他之后不小心落下的。

从我记事起,母亲便时时叮嘱我切不可丢了它。有时母亲会暂时放下手中的活,虚虚地盯着我所在的方向,里面深沉复杂的情愫我看不懂,直到很久很久以后,我才明白,她在看这颗狼牙,或者说透过这颗狼牙,想我那薄凉的父亲。

往事总是越忆越殇,我也不愿沉溺在毫无意义的悲伤过往,接了狼牙道过谢,起身欲走,只是蹲久了腿有些麻,起身动作不潇洒也就罢了,还差点一个踉跄又把人扑倒在地。被小公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之后,我才发现小公子也是一身尘土,左衣袖上还了留个有些明显的鞋印,一看就是我的杰作。我有些不好意思,刚道了谢,又要道歉。好在小公子不甚在意,负手而立,问:“我见你面带愁容,可是有什么烦心事?”

我以前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,他一说话,再深的伤痛都被熨帖了;他一微笑,世间最暖也不过如此。没有人会愿意向我一个来历不明的穷小子施以善意的,我太贪婪,一点点的暖意也忍不住汲取,我告诉他我没有母亲了,告诉他我连让母亲安息都做不到。他眼眸微动,只是给了我些碎银,让我去买些吃食暖暖身子,又问了我的名字和家的地址,说既是相识一场,便会倾力相助。

第二天有个管家模样的老人家来找我,帮我料理好母亲的后事。我只当萍水相逢,亦无以为报,若他日再遇,自当尽我所有。

后来我靠乞讨为生,当时的泼皮帮系还有些混乱,我误入了他帮地盘,被泼皮追打,逃到了太学旁的一片竹林才得以幸免,之后伤痕累累的我又遇到了老贼,这才勉强算安顿下来。再后来我被哥哥带回了元家,本以为生活会有不同,却是前路未明,又见阴翳。来路不明的庶子总是招人怀疑的,适逢哥哥外出,他们便几番刑讯,严刑拷打,无所不用其极。他们欺我势单力薄,笑我无人可依,没想到的是最后将我救下的是元家家主,他见我颈间狼牙,还未完全泯灭的良知终被唤醒,留我一命。我看着他,完全感受不到至亲血脉汩汩流动的亲切,只有无尽的抵触和心寒。

我大概只有一个亲人了。

我确实只有一个亲人了。

之后的日子无需赘述,有哥哥护着,他们再怎么想刁难,果腹总是可以的,更何况我也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。大家各有各的手段,谁都别想兜走全部的便宜。偶尔我会去那片竹林坐坐,大多是哥哥外出,余我一人的时候。

那里白日是青竹翠柏,隐隐茅堂,一番好景致,入了夜,便过于凄清了。月华似练,连洒在身上的光都是冷的,大概是心里冷吧。我虽生于开封,长于开封,却处处飘零,无枝可栖,我本以为我的泪早在母亲去世时便流干了,衣襟却不觉间濡湿了一片。

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,递给我一块帕子:“给,擦擦吧。”我心下一惊,刚想说话,一个鼻涕泡冒了出来。我面上一囧,又听到他努力憋笑的气音,更是尴尬,只得心下暗恼自己一时失了惊觉,连身边有个人都没察觉到。

等我勉勉强强打理好,打量来人,觉得有些眼熟,再一看却是帮我的那位小公子。几年不见他越发出挑了,稚气虽尚余,已隐隐约约有了“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无双”的影子。我问他,怎么转到这来的,他竟难得的窘迫,有些局促的说他迷路了,不知不觉转到了这里,他瞧见我在哭,觉得我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,等我差不多宣泄够了这才过来。

他总是背着光站,这次是,上次也是,我突然特别想看清他的样貌,就凑近了看他。他也不躲,就微微笑站在那里,像在等一个如期而至的吻。


 

***


 

元仲辛猛然从梦中惊醒,右手紧紧拽着王宽的衣袖。继陈工被杀后,赵简中箭,衙内被禁,事情接踵而至,压得人喘不过气,又扑朔迷离地缠做一团,他面上装作胸有成竹,内心说不动荡是不可能的。心绪不宁,梦境自也烦乱。

至于他为什么会与王宽睡同一间房,则是因为当初扩建明月相照时没料到会来这么多人,房间分不够,王宽和元仲辛自然而然的被分到了一间。王宽大概今日真的乏的厉害,自己这么大动静也没被惊醒。身边人绵长的呼吸,让元仲辛心下稍定,正打算帮人掖好被角重新睡下,低头一看,自己的袖间也有一只拽的紧紧的手——王宽在睡梦中,也在无声的告诉他,他一直在。

再一觉醒来,王宽已是起床了,而自己全身都安安稳稳地裹在被子里——一看就是王宽的杰作。元仲辛没想到自己会续上那个梦,再细的细节他已想不起来了,只记得梦的最后,是难得迷糊的小公子跟着他绕出竹林,还被叮嘱自己这狼狈样子不能被泄露出去——所以,王宽才将发现此地的时间推后至太学,当然,名字确实是太学起的,地也是太学买的,不算骗人。

一声喟叹,叹自己,叹他和自己。

你可知道,对别人,我说的话从不算数;对你,我从来是算数的。

只要你想,只要我有。


 

我知道,我一直都知道。


 

Fi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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